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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衰气

黑色的衰气

“本周最受欢迎的单品当属N&M第七号爱丽丝蓝耳机。”

——平田报社

八月二十日,闲置了一月多的名罗古刹医务室迎来了这个月的第一位病患,准确的说是两位,俩互相搀扶磕磕绊绊的哥们,不仅腿有问题,脑子也有坑。

“死胖子瞧你出的馊主意,假没请成学分先被扣了一半,下学期还得把军训补上。”

“哇我哪知道校长会进厕所偷听我们说话啊,还不是你惨绝人寰的叫声把别人引来哒!”

“你砸的是我的腿疼的是我还不允许我惨叫啦。”

“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就你那忍痛能力,啧,跟个娘们似的。”

“那下回换我砸你腿!”

“绝对让你活不过今天!”

推推搡搡吵吵闹闹,季秉和与基友沈胖子,计划军训开始后自我了断以求成逃兵,成功自残并成功被校长大大发现,于是昔日好友今日仇敌,前者之伤出于后者,后者之伤来源领导群殴,血条负值精力却旺盛,边撑着钢架边唇枪舌战,唾沫横飞,身上军服歪七歪八,就这样一路互怼到校医面前。

“校医我要告他蓄意谋杀。”季秉和恶人先告状。

“那我告他出卖朋友!”沈胖子不甘示弱。

女校医拍案而起:“闭嘴吧你们,有病得治,医疗重地不得喧哗,好好睡个午觉被难听的狗吠吵醒,本校医心情糟糕透顶。”言辞间赫赫生风,白大褂很有气势地剖开飞扬,终于唬住了内讧的两位。

慑于中年女性生理期狂化之威,季秉和只能乖乖安静,扯着胖子在校医面前坐下,一本正经道:“人类,你看我这腿还能抢救一下吗?”

“不能,二等甲级残废,建议截肢。”校医扫了他破皮淤青的大腿一眼,轻描淡写道。“太不尊敬长辈,小心我让校长扣你们学分。”

“?难道惩罚学生只有扣学分一招吗。”小胖子翻个白眼。

“学分低到一定程度会有不同的惩戒。比如说低于一半,本星期食堂的打扫工作就要拜托你咯。”

“如果学分为零呢?开除吗?”季秉和顿时喜上眉梢,揣摩着自己仅为个位数的分数能不能被强制退学。毕竟没有本子和设备的军训时光,没有萌妹可以撩并不能早恋的学校,对他这种生物真是太不友好了。

“当然可以。”校医推推眼镜,双手交叉拖住下巴,“赏你一颗子弹,亲自抬你出校门,殡仪馆都给你联系好。”配合黛青biulibiuli闪光的指甲油,有如演绎诡谲的单人转。

秉和暗想人类你特适合讲恐怖故事。

言归正传,女校医暂时抛开个人偏见,欲给两哥们脱衣检查全身,结果所谓病患别扭得不行,沈胖子双手护胸露出一个“别想老牛吃嫩草”的表情,季秉和则直接自闭。

呵呵,你们这群年轻人真有想法……女校医转身拿全身扫描仪,一回来瞅见瑟瑟发抖的俩人。

“衣服,给我脱掉!”她摇摇手上冒着蓝光的扫描仪,凶道。

“虽然我已非处男之身,但我沈某人还是要节操的,休想逼我就范。”

“啊可怕、人类好可怕……”

“检查个身体而已,你们想多了!”

“不我还没有严重到要检查全身的地步,士可杀血可流衣服不能脱。”

“啊害怕、人类太让我害怕了……”

女校医很想一扫描仪砸过去:不就个全身检查嘛要不是为了收费贵点老娘我至于给你们这点小破伤开扫描嘛。

三人僵持之时,医务室大门被推开,众人眼前亮起救世的光芒,积灰的房间内扬起尘埃颗粒,圣光照耀下无所遁形,这场景像极了——“呃……”红衣女孩径自溜了进来,看到衣衫不整的季秉和和沈胖子,呆愣一秒后突然笑眯眯:

“没想到你这么饥不择食啊。”

然后又溜了出去,神无影鬼无踪。这场景像极了捉奸在床。

秉和自闭到压根没注意外人的到来,而沈胖子和女校医却膛目结舌地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急着解释。

“同学不是你想的这样啊!!!!!!!!”

小插曲过后当然是乖乖就范,一个测出腿部肌肉萎缩和轻微骨裂和脸部浮肿,一个肥胖症加脸部充血加高血压,啊病入膏肓药石无医,开副中药坐吃等死吧。

中药苦又贵,治标不治本,开给混蛋吃,痛快解人心。

秉和与胖子穿好衣服,系纽扣的当儿脑门上被拍了张账单,原价六六六软妹币,学生价八五优惠:医务室当苦力一学期。抽抽嘴角:“其实我们更想要特效药。”

“西药治不好治不好滚蛋赶紧的。”

被轰出医务室的大门,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感受下大清晨二氧化碳过高的不友好,伸手掏出两张账单,两哥们显得十分默契,潇洒一撕,纸屑纷飞,好死不死刮起阴风,吹他们一脸。

“季秉和(死胖子)你还我清白!”再次十分默契地,动手开打。

红衣女孩本想去校医务室拿点藿香正气水的,原因是拒穿蓝不拉几的军服而被教官罚站一个小时,她被晒得有点不舒服。

不管什么流行色不流行色的,这位女孩钟爱红色是亘古不变的事实,每每过年的时候收到新一期的报纸,上面写着“今年的流行色是…”,引起周围的人的争相追捧,将去年的旧色物件廉价卖掉,再花钱如流水地买进新色,倾家荡产不在话下。

从白到黑,自绿至紫,由生向死,人们一味地自我变化,而红衣女孩一成不变。

她或许可以自负地认为自己是特别的,季秉和也是——当然,她见过的特别的人多了,分很多种:一种以逆反潮流取得优越感,一种钱包不允许,另一种不问世事。

“显然,我是第二种,而那杂碎是第三种。”女孩曾经自嘲道。

不得不说校医务室的隔音效果差得可怕,其实老远就能听到里面三人的吵囔。出于捉弄人的心态,女孩在最尴尬的时候以最旁若无人的姿态降临,一睹秉和的惨样,他越惨她越开心。

只见那家伙手撑钢架在一旁自闭,嘴里发出神经质的碎碎念,脸上几天前被她一顿揍的浮肿还没消退。可他眼里有种隐晦的冷清,仿佛滑稽演员的躯壳里住着一个上位者的灵魂。

可怕,希望是错觉。

漫步在校园的操场上,今天是阴天,不用带伞装逼,女孩就想一个人安静地走会儿,消消暑。走了几圈,头疼得难受,女孩又想找个人帮忙刮痧,难受到这种程度藿香正气水怕是不管用,可是整个校园里没有认识的人,季秉和不算人。

于是再绕回到医务室,那俩货走了,女校医正一脸痴笑地刷着手机。

“姐姐,我中暑了。”搭讪的正确打开方式。

“一盒藿香十七软妹币。”校医头也不抬,忽而意识到什么,“……啊哈哈哈小妹妹有眼光,这盒免费送你了!”

继而再问:“需不需要全身扫描呀,学生价八五折哦。”

女孩不想脱衣服也不是蕾丝边,于是笑着摇头,让校医帮忙刮痧。

晚上七点半,结束了一天苦逼军训的新生相继滚回宿舍,该洗澡洗澡,该开黑开黑。开黑到一半呢孙校长突袭广播站:“请各位新生体育馆集合!将举行体质测验!请各位……”

一时间八仙过海,各路神仙抛下手头活计,该穿衣穿衣,该挂机挂机,一窝蜂朝体育馆跑去。

“一(二、三、四……)班都有?”“到!”“稍息,班长点名。”“报告,全校参加军训的405位新生未到齐。”

沈胖子被分配到了十二班,紧绷着身体笔直地站在方阵内,任谁都不会想到他竟然没穿内衣——这是一个洗澡期间被召唤的可怜儿。但他毫不在意自个的悲惨,因为有人比他更惨,季秉和,他的“好基友”,此刻正被反锁在厕所、叫天天不灵唤地地不应。

“救命!Help!塔兹给忒!”厕所一声惨叫。

小样儿,你就等着学分扣光卷铺盖走人吧!罪魁祸首邪恶地诅咒着。

“报告!十二班缺席一人,九班缺席一人,共403位新生到场。”教官一级传一级,传到校长耳朵里,就是两位学生无故缺席的消息。

“不管他们,学分给我往死里扣,先开始测验。”孙校长皱了皱眉,随即当机立断。

四百人眼前是环绕体育馆外侧的旋转楼梯入口,玻璃材质的楼梯镶嵌在高达四层楼的体育馆外侧,光灯闪烁,幻织蓝色的究极深浅。

“好漂亮、”仰视的一群人中发出赞叹。光灯只有今天开启,美丽得不可方物。沈胖子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神迹,霎时放松了紧绷的身体,裤子没来得及系皮带,就此脱落。

“啊啊啊啊啊!!”离他较近的几个女生立马尖叫,教官恶狠狠地看过来,喊沈胖子出列。他匆忙提起裤腰带,涨红了一张脸站到教官面前:“教官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怎么又是你,沈佬虚。”教官一看,是熟人,更加铁面无私,一脚踹他到十二班最前端。“你给我第一个测验!”跟衰人混久了整个人也变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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